【德哈】信徒 01
chapter 1 重生
哈利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昏暗且散发着霉味的狭窄空间，抬抬手就能碰到顶，一翻身，灰尘扑簌簌往下落。他对这里太过熟悉，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已经自发地找到了灯绳，一拽，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周围。
他坐在床上，床上的被子是一块旧毛毯，洗了三次也洗不掉毯子上那股难闻的味道，头顶那块木板结着永远清理不干净的蜘蛛网，没有床头柜，用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圈的眼镜就放在枕头边，枕头也只是旧枕套里塞了几件破烂的衣服。
——楼梯下的碗柜，哈利人生中前十年在德思礼家的居所。
哈利思考着当前的处境：他明明是在带队追捕一群邪恶且丧心病狂的罪犯，身中好几道死咒，还以为自己会死，怎么睁开眼就到这里来了？况且德思礼一家早就搬走了，这个碗柜也应该消失才对，但这里看起来跟十几年前没什么区别。哈利没有找到自己的魔杖，只好先把眼镜拿过来戴上，他伸出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变小了——准确来说，是整个人都变小了。
外面传来声响，有人正在下楼梯，故意一步一跳、来回倒腾，震下来的灰尘沙粒全落到哈利身上，诡异的熟悉感席卷而来。
他听到还未到变声期的达力的声音，在外面又吵又闹地抱怨波特毁了自己的生日，就不该带波特去动物园，乞求父亲不要把他从橱柜里放出来。哈利推了推木板门，果然纹丝不动，让他想起十一岁以前因为犯错而被关禁闭的日子。
但是，怎么可能呢？世界上有能力扭转时间轨迹的就只有时间转换器了，可神秘事物司的转换器早已尽数毁坏——何况将时间倒转十几年，哈利并不确定时间转换器能否做到这一点。没过多久他又在心里否决掉了这个猜测：时空转换器并不能让人从成年回到孩童的状态。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他确实回到了十一岁，这幅瘦弱的身体还留有因为饥饿导致的乏力感；达力在后院草坪上调试他的新赛车，引擎声隆隆地传过来，费农姨夫已经在敲碗柜的门了，粗声粗气地问了哈利好几声是否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他没得到回答，于是更加生气，说今天中午哈利别想吃午饭。
哈利此刻并不在意什么午饭，又躺回了那张闷着霉味的床上，胃部传来的钝痛提醒他这并非一场梦。
难道有哪位强大又无聊的巫师给他施了什么穿越时空的咒语？哈利胡思乱想。不可能，如果有人给他施咒他却毫无察觉，那这几年的傲罗算是白当了。
他在碗柜里度过了艰难的一周，德思礼原本对他不至于这样恶劣，显然是他在动物园的行为让德思礼们有了危机感（哈利记得自己是放出了一条蟒蛇），于是一日三餐里可能只有一餐让他吃，心情好了便送两餐，都是味道寡淡的干面包和蒸土豆，一天只准上三次厕所，然后要立马回到碗柜，其实躲避伏地魔四处逃亡的那段时间比现在更难过，但那时他有罗恩和赫敏陪着，现在他独自待在昏暗的狭小空间里，饿得脑袋一阵阵发晕。
到了七月初，各个学校都开始放暑假了，哈利终于获准走出碗柜——德思礼们仍然需要一个在假期里负责打扫卫生和准备早餐的人。他得收拾一堆烂摊子，例如被达力打坏的摄像机、摔毁的遥控飞机，他要把这些东西放回楼上的小房间，还要忍受达力永无止境的炫耀。
这个暑假跟哈利记忆里的没什么两样，达力跟他的朋友们依旧追打哈利以此取乐，哈利没少给他们念绊腿咒（他的无杖魔法倒是很精纯，只是不知道魔法部的综丝现在起没起效，但哈利记得自己小时候出现魔力暴动时是没有高级检察官来找自己麻烦的），达力摔得鼻青脸肿回家跟佩妮告状，说哈利跑得太快了，一定是用魔法让风推着他跑的。一次两次佩妮还会责骂哈利，但哈利从头到尾缄口不言，于是达力成了家里提“魔法”最多的人，终于在某一天被忍无可忍的费农大声呵斥了，佩妮连忙护住她的小心肝，但达力还是被吓坏了，发了一整天的脾气。
达力心里有火，就要往哈利身上发，以往很好欺负的人现在却像泥鳅一样滑不溜手，达力跟他的朋友们发现他们再也捉不住哈利了，还会在小树林里堵哈利的时候莫名其妙追着他爬到树上，然后倒挂下来，扔出去砸人的石头最后总是砸在自己后脑勺上，还有跑着跑着突然摔跤，但地上什么障碍物都没有。哈利坐在草坪上晒太阳偷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样的恶作剧跟成年的灵魂并不相配——管他呢，我现在是十一岁。
达力试图给妈妈告状，这招以往总是很管用，可哈利最近在家里表现得过于乖巧，主动干活，像只勤劳的小蜜蜂，而且几乎骂不还口，要知道他以前跟头倔驴一样，说什么都能顶嘴，现在费农看哈利都觉得顺眼了一点点，于是达力告状也不能让哈利被关禁闭了。时间一长，达力不敢再找哈利麻烦，毕竟他很会审时度势，而且隐隐发现每次跟哈利对上都是自己吃亏，他跟费农说：“哈利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费农想了一下，赞同道：“整体是好的方向，起码不用担心他去了石墙中学还给我们丢人了。”
达力都要被气死了，对付不了哈利让他很有挫败感，开始经常跟费农唱反调，费农安排他做点什么，他就要说：“让哈利去。”费农最终还是疼自己的宝贝儿子，也就说：“让哈利去。”
什么都让哈利去，倒垃圾，给草坪浇水，做早餐，洗碗，扫地，拖地，以及拿信。
哈利拿信的时候很积极，达力在客厅说：“看他那样子，还以为有谁会给他寄信呢！”他约莫是觉得这句话讲得很好，有跟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幽默感，于是转头寻求父亲的认可：“是吧？难道有人会给他写信吗？”
坐在一旁的佩妮顿时变了脸色，跟费农对视了一眼，费农立马明白了妻子的意思，“谁会给他写信？他爸妈都死了。这样，今天就算了，哈利也拿了很久的信了，以后你去拿，达力。”达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然后疯狂地反抗起来，扯着嗓子嚎叫：“我不！我不！你现在是要让他当你儿子了吗？我绝不！”他听起来是在哭，眼里却没有一滴眼泪。
佩妮心疼地抱住他：“别说傻话！”
客厅里乱成一团，哈利明智地避开了达力坐的那张沙发，把两封信捡回来放到桌上，然后回厨房继续炖南瓜羹。
达力还在撒泼打滚，佩妮在旁边搂着她的心尖肉宝贝儿安慰，承诺明天上街买一盒大蛋糕才把人哄好。费农拆开明黄色的信封，里面是一叠账单，他厌恶地哼了声，把账单扣在桌面上，然后打开了另一封信。
“噢——玛姬病倒了，”费农转头对佩妮说，“吃了有问题的油螺。达力，明天正好买了蛋糕去看望你姑妈吧，我想她也吃不了多少。”
哈利从厨房里出来，把炖锅放在隔热垫上，“我也去吗？灌木丛还没修剪……”
“你别去，玛姬不喜欢你，看到你她会病得更厉害的。”费农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做了个决定，“明天一早你起来把草坪整好，然后在我们出发之前就去费格太太那儿，她会乐意招待你的——没问题吧？”他问佩妮。
佩妮说：“这样正好，不可能把他单独留在房子里。”她又叮嘱哈利，“不要在邻居那里惹祸！”
费格太太是邓布利多安插在小惠金区负责看顾他的巫师——准确来说，是一名哑炮，在哈利五年级时还作为哈利面对摄魂怪合理使用守护咒的目击证人出席了威森加摩审判法庭。
哈利点点头，吃完饭后回到了自己的碗柜。他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是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藏在宽松的旧衬衫下，没有任何人发觉。信中写道：
亲爱的波特先生
我们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就读。随信附上所需书籍及装备一览表。
学期定于九月一日开始，我们将于七月三十一日前静候您的猫头鹰带来您的回信。
副校长 (女)
米勒娃·麦格 谨上
哈利安静地躺在床上，翻过信封，用手指缓慢地抚摸盾牌纹样的校徽，怒吼的雄狮直直闯进他心里。如果命运真的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当然会拼尽全力去阻止某些事情的发生，他所能挽救的人，他至亲至爱的人……一切遗憾，都有圆满的可能。
现在，就从不让德思礼发现这封通知书开始吧，那样颠沛流离的行程没有必要重来一次，跟费农姨夫汽车后座和海边礁石上的小屋相比，哈利宁愿在费格太太家被卷心菜味和猫味熏晕，只是这回不能提前见到海格了，他们也许要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才能第一次见面。
傍晚的时候哈利提前把草坪修整好了，盛夏疯长的灌木耗掉了他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时候可不敢用魔法，想象一下一把修枝剪自己在工作，绝对会立马上新闻的），晚上哈利趴在床上给霍格沃茨写回信，手臂酸得抬不起来，预备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想办法把信寄出去，德思礼别想让他再准备早餐。
不幸的是，第二天德思礼们也起了个大早，虽然没让哈利做早餐，但他们一起出门的时候都看见了停在邮箱上的那只猫头鹰。佩妮对这种动物不算完全陌生，但这只猫头鹰嘴里没叼着信，脚上也空荡荡没绑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判定这是一只普通的猫头鹰，于是走上前厌恶地驱赶：“去、去！别在我家门口站着！”
然而猫头鹰只是张开翅膀扑扇了一下就把她吓回来了，费农把哈利往前推了一把，“你过去，把它赶走。”
哈利知道它大概是来找自己的，霍格沃茨总能考虑到多方面的情况，比如说，收到入学通知书的麻瓜家庭一年级新生可能没有猫头鹰用于寄送回信。他边往前走边低声念叨：“别跟过来，别跟过来。”猫头鹰听见了，长长的耳羽向后撇了一下，眼睑耷拉下来，表情有几分无语，但到底没跟着哈利走，而是飞到屋顶背面去了。哈利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德思礼们在猫头鹰飞走的之后就懒得再分给哈利一个眼神，费农在擦车窗，佩妮用发腻的声音催达力快一点，而达力磨磨蹭蹭不愿意去，他晚上想跟皮尔一起看电视。
但这些都跟哈利没有关系了，他心情不错地出了门往费格太太家走。费格太太有自己的事要忙（在大夏天织围巾），给哈利拿了一块今天刚买的薄脆煎饼，请他照看一会儿猫咪们，不要让它们再来拨弄毛线球。
爪子先生最早发现窗外的猫头鹰，玻璃窗上糊满了油污，哈利自己都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他摸摸小猫脑袋，起身走了出去。猫头鹰还是早上那只，站在窗边伸出一只脚，哈利把草稿纸卷起来绑上去，也不知道这位信使是否收费，小声说：“对不起，我身上现在一个钱也没有，开学后你来找我好吗？我补给你。”猫头鹰咕咕两声算是答应，展开翅膀飞走了。
德思礼始终不知道哈利收到了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佩妮从玛姬家回来后把达力的旧校服染了色预备给哈利上学的时候用。越往后天气越热，费农和达力总是穿着背心、抱着一桶冰激凌瘫在椅子上不愿意动，在哈利看来他们俩像一大一小两头粉色的猪，但屋子里确实因此清净不少，一直到七月三十一号当天也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这天哈利也打算就跟平常一样过，想想吧，他毕竟不是真的十一岁，不会指望德思礼大发善心给自己买蛋糕或者送礼物，而且他已经给霍格沃茨回了信，不会有人再送信过来。
因此当敲门声响起他去开门，看见海格站在门口的时候是真的惊呆了。
“你一定就是哈利了，我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跟个猫儿一样大。”海格露出一个茂密胡子也遮不住的笑容，伸出宽厚温暖的手跟哈利握了握，递给他一个蛋糕盒，“生日快乐哈利，我自己做的，样子一般，但味道不赖。”
“对的……”哈利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海格还是来了？“谢谢，您是？”
“噢，我是海格，鲁伯·海格，霍格沃茨猎场的看守。”海格摸了摸他的头发，显得很开心，“邓布利多校长收到你的回信了，恭喜你即将成为一名巫师，哈利。”
哈利想了想，谨慎地提出疑问，“抱歉，巫师？……我想我不太明白，信上说我可以去另一个地方上学，而我只是希望离开这里，所以才……听起来您似乎认识我，先生？”
海格果然皱起了眉毛，大声说：“开什么玩笑，魔法世界没有人不认识你！”费农也在客厅里大声问：“是什么人？”
“闭嘴！德思礼！”海格吼道，他问了哈利一大堆关于魔法和霍格沃茨的问题，哈利一个都答不上来，于是这位比门框还高一点的混血巨人从门口挤了进来，门框发出不堪承受的嘎吱声响，他怒气冲冲地直奔客厅，用一把粉色雨伞指着德思礼质问他们为什么对哈利隐瞒真相。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跟上辈子在礁石小屋发生的事情几乎一模一样，德思礼不愿让哈利去霍格沃茨，却又因为害怕海格不得不做出退让，佩妮把詹姆和莉莉贬得一无是处，揭露了波特夫妇死亡的真相，费农口出狂言侮辱了邓布利多，海格大动肝火，最终以偷吃蛋糕的达力屁股上长出一条猪尾巴结束。
哈利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他这回也没能忍住笑，想着达力又得去一趟医院割尾巴了。
海格甩了甩冒烟的伞尖，“我想，你还需要一些开学用具，看到附在信后面的清单了吗？”
“看到了，但是这些东西哪里有卖呢？”哈利从衬衫口袋里摸出那一张清单，“这些书的名字我听都没听过。”
海格眨眨眼，“有门路就行，跟我来吗？”
哈利被海格拉着走出了德思礼家的大门，他们坐上开往伦敦市的公交，海格一边抱怨这样的出行方式不太便利，一边往投币口里塞了把硬币，引得司机连连侧目。他们坐到没有人的最后一排，海格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色的线团，一边编织一边解释道：“你看，邓布利多校长考虑到你也许对魔法世界不太熟悉，专程派我来引你过去，他总派我做这些重要的活儿——接你当然是很重要的，他知道我值得信任。”
哈利给海格解开打结的线团，他干这个很熟练，“但是，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预备巫师吧，为什么要专程来接我？”
海格神色有些紧张，给哈利透露了部分有关神秘人的消息，主要还是说戈德里克山谷的那个夜晚，神秘人给哈利留下了额头上的伤疤，使得他在魔法界名声大噪。哈利对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仍旧要做出一副惊讶且疑惑的样子。海格没有多说，而是转开了话题，介绍起霍格沃茨的基本情况，以及他藏在雨伞里的魔杖。
“……所以我是被禁止用这些法术的，你能保密就太好了。”
哈利笑着点头，“我当然会保密的。”
——————————
一直很想写但总因为各种事情被搁置的一篇ovo
这种题材已经被写得很多了，我想私心再多创建一个HP结局完满的平行宇宙。
评论(12)